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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越剧的那些事儿(2014年征文:我的越剧情缘)

发布时间: 2014-10-29作者: 管理员阅读:

王振


我是个80后,从懵懂无知的孩童时代开始看越剧,到现在算起来也有近20年了吧。这些年来,无论是上大学时和同窗好友说起自己是个越迷,还是结婚后和妻子讲述儿时看越剧的点点滴滴,大家对80后喜欢越剧实在有点惊讶,毕竟看戏在印象里都是中老年人干的事。可是,对我来说,越剧在我成长的过程中,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,一些价值观,早期的阅读取向几乎全部来源于戏里,来源于母亲对我解说戏文的教导里……我出生在洞头的一个小岛上,上世纪九十年代,我们还没有“半岛工程”,岛与岛之间还是靠走水路,轮船或舢板是我们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工具。一年两次文化下乡的露天电影和过年村里集资请戏班子唱戏,成为我儿时记忆里最重要的文化传播。特别是过年的大戏,那可是村中年度盛事,老少爷们都极为喜爱,妇人们更是蜂拥而至。对于我们一帮小屁孩来说,看戏就意味着有可口的灯盏糕吃,有香甜的甘蔗啃,重要的是每出《八仙过海》后,还有天女散花般的糖果抢。那时候,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最喜欢干的事,就是跑庙里,抢糖吃。我真正开始看戏,还是源自于一出叫《秦香莲》的戏。那是我第一次看戏看到哭,不仅是我,很多大人也在哭。秦香莲拖着一双儿女进京沿街乞讨寻夫,边哭边唱的一幕,台上演员动真情,声泪俱下;台下观众更是被唱到心窝处,哭声一片。我见母亲和外婆等人都哭了,也哇哇大哭。陈世美贪图荣华富贵,抛妻弃儿,最终走向灭亡的这样一种观念,也就在那时候牢牢扎根脑海。虽然这些年来有很多影视剧讲陈世美的故事,甚至也有作品意图颠覆传统形象,但对我而言那个下午的那场戏以及那天所形成的认识早已不可动摇。当然,那时候我年龄还非常小,越剧唱的又是绍兴一带的口音,基本上听不懂。全是母亲给我讲解戏文,辨别忠奸善恶。看戏还能看出善恶,看出是非,那真的是个非常令人着迷的事情。自那以后,我俨然成了越剧的铁杆粉丝,村里逢搭台唱戏必搬小板凳到场。大概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,村里请的戏班子演了一出《何文秀》。那种对心灵的震撼绝不亚于今天看了一部好莱坞大片,我还记得当年寒假作文里写了篇观后感,大意是从何文秀戏里看到封建社会的官场黑暗、官官相护,褒扬正直善良的人云云。话说回来,《何文秀》里的“桑园访妻”和“哭牌算命”这两场真算是“骨子老戏”了,现在都还能在央视戏曲频道看到听到,对于这两场戏的情节和主要的唱词唱腔,我也已烂熟于胸。随着年数的渐长,看戏已不仅仅是简单了解戏里情节,更是我通向原著,通向人物内涵的一座桥梁。比如,看完了《西厢记》《红楼梦》这两出戏,我就会想着去读一读原著,再作更深、更细、更全面的了解。因为村里每年都会请戏班子唱戏,而大多数演的都是那几部经典之作。因此看完戏读原著,读完原著又反过来看戏,看演员一笑一颦间所传递的人物形象,真是乐此不疲。这里,很有必要说下《珍珠塔》这出戏,在我们温州方言中,几乎没有人不知道“方卿姑娘”这个词的涵义,这个词基本等同于嫌贫爱富、势利眼的代表。我在成长的不同阶段都看过这出戏,每次看后都会有不同的感悟,或是对姑母的尖刻、或是对姑父、表妹的情深、或是对最后方卿唱的道情研究,印象非常深刻。姑母讥讽方卿若能中状元,头顶十八斤香盘三跪一叩出门迎接的桥段,以及最后方卿高中状元后,唱道情戏弄姑母的桥段,一前一后,一正一反,看的戏迷们是高潮迭起,情绪翻转,这种滋味真不是简单几个文字所能够描述。道情里唱的是戏,说的是做人,我想也是大家百看不厌的一大因素吧。只是,反过来想想,若非姑母的羞辱,很难说方卿能够发愤图强,金榜题名。这样看来,人不逼自己一把,还真不知道自己潜力有多大。母亲和我说过,在她记忆中,最负盛名的是一出叫做《碧玉簪》的戏,那是一个影视版的越剧,她们那一辈人里面,都以看过此戏为荣。后来村里请的戏班子也演过一次,那真是万人空巷,全村妇女拥到庙里,不少老少爷们也跑去听戏。只是,非常可惜,我记事起就再没有戏班子演过,母亲说可能是经典无法逾越,一些小戏班根本不敢演,怕被砸场。我看这出戏,是在上大学以后了,借助互联网才完整看了影视版。“洞房”、“归宁”、“三盖衣”、“送凤冠”这些桥段无不是该剧的高潮,玉林的无情,秀英内心的凄苦都在那句“我父母待我如珍宝,你却把我来当草”中显露。“心肝肉、宝贝肉;手心手背都是肉”更是将玉林母亲俏皮形象深入人心,只是这俏皮中又更多透露的是真诚,让多少戏迷喜爱上了这个可爱的小老太婆啊……都说“演戏的痴,看戏的傻”,还有多少像我这样的年轻戏迷呢。年轻一辈中,把越剧当作京剧的人也不在少数,这多少是令人唏嘘的。现如今,家乡的路早已通了,社会长足进步了,可供选择的娱乐方式多了,村里再没有当年集体看戏的壮观场面了。而我呢,只是偶尔在戏瘾上来时,上网听几段熟悉的桥段罢了。